临习欧阳询《九成宫醴泉铭》，品欧楷书法艺术之神韵
冯火春
唐代欧阳询书法造诣很深，与虞世南、褚遂良、薛稷并称“唐初四大书家”，后人又将他与晋代王羲之、唐代颜真卿、柳公权、宋代苏轼并称中国古代五大书法家。欧阳询正楷、小楷、行书、草书、隶书、飞白、大篆、小篆八体皆精，楷书成就尤为突出，为历代书家圭臬。欧阳询一生中书写的楷书很多，其代表作有《皇甫君碑》、《皇甫诞碑》、《虞恭公碑》、《化度寺碑》、《九成宫醴泉铭》和《皇帝阴符经》等，唯《九成宫醴泉铭》最成熟最出名最优秀，法度森严，险绝平正，清明秀润，气爽神隽，令王者屈膝，令书家仰止。通过几十年临习《九成宫醴泉铭》法帖，每次看读背临，都有新的感悟、新的收获，为提高书法鉴赏水平、创作境界和艺术追求打下扎实基础。该帖主要特点有如下四个方面。
一是书风求变。纵观欧阳询楷书作品，《九成宫醴泉铭》应该是巅峰之作，在书法历史上与王羲之的《兰亭集序》地位同等重要，影响之深远，几乎家喻户晓，为广大书法爱好者最喜欢的字帖。然而，《九成宫醴泉铭》也经历了千锤百练的演变过程。研究欧阳询早期作品《皇甫君碑》，字形稍有狭长，笔画略微偏瘦，中宫内敛、舒张有度，且形神兼备、意态多方。到了贞观五年，欧阳询书写的《化度寺碑》，书风又在改变，无论结构还是章法，与《皇甫君碑》对比，用笔瘦劲刚猛，结体内敛修长，法度森严。精妙之处，在于严谨缜密，神气深隐，具有体方笔圆之妙，有超尘绝世之概，非后世所及。其后贞观六年，欧阳询又书写了《皇帝阴符经》和《九成宫醴泉铭》等碑文，都神形兼备、意态多方，充分地展示了欧体严整、险绝、峭拔、飞动的特有风格。整体上更显得庄重严谋，完成了有隶、楷杂糅走向完整楷书的过程，堪称精品妙品。
二是结构精巧。欧阳询楷书结构之美独树一帜，为历代书法文人和书谱史料所称赞。据《旧唐书·欧阳询传》载:“询初学王羲之，后更渐受其体，笔力险劲，为一时之绝，人得其牍文学，咸以为楷范焉。高丽甚重其书，常遣使求之。”宋代朱文长在《续书断》中对欧楷评曰:“其正书，纤浓得中，刚劲不挠，有正人执法、面折廷争之风;至于点画之妙，意态精密，无以尚也。”研习《九成宫醴泉铭》就会发现，具有"点如高峰坠石，横如千里之阵云，竖如万岁之枯藤，撇如利剑断犀象之角牙，捺一波常三过笔，竖弯钩如长空之新月，斜钩如劲松倒折落挂石崖，横折钩如万钧之弩发"等突出特点，达到鬼斧神功之境界。随便举几个例子，如"出"字右边两点，"瑞"字右上的山，"必"字中间那个撇划，等等，写得极为精妙。如果把每个字进行分解，其点划的形态、角度、粗细、间距、排列，组合得非常科学完美，该长短有呼应，笔划有倾斜，重心有定力。如"愛、慶"两字，看似向左斜，实则字很稳，既体现字的灵动，又不失字的平衡。
三是章法完美。清代杨宾在《大瓢偶笔》中说:“信本碑版，方严莫过于《邕禅师》，秀劲莫过于《醴泉铭》，险峭莫过于《皇甫诞碑》。细细品味《九成宫醴泉铭》，其章法的秀美前无古人 、后无来者，归纳起来体现在两个方面:一个是选字唯精，如"斫"字，异体字有"剢 斮 斲 斵 㓸"，而选"斲 "字;如"雕"字，异体字有"鵰彫琱"，而选"彫"，这些都是根据上下左右汉字安排而精选的。另一个是写字唯变，如"九、绝、之、兹、宫、水、鉴、出"等字，通碑没有一个字笔划完全雷同的，而且字的写法，集众家之长、釆各体之优。如"勝"字的右边劵和"流"字左边的三点水即是行草笔意，如"百、右、安"字一横有颜体笔意，如"也、纯、观、己"字的竖弯勾即隶书笔意。总之，这些字和笔划处理，在《九成宫醴泉铭》章法上起到上下照应、左右呼应、画龙点睛、整体贯通的作用。
四是布势大气。欧阳询《九成宫醴泉铭》之所以被王者屈膝，令书家仰止，主要是其书法艺术有气势有气场，看似奇其实正，貌似方其实圆，在欧体诸碑中被称奉敕之书，是名符其实的。通观品味《九成宫醴泉铭》全文，神就神在多笔划字不觉大、少笔划字不觉小，多笔划字不觉臃、少笔划字不觉空。妙就妙在上下字重心一条线，左右字水平一排齐，也就是说平观无错位，纵看无偏斜，个性飞扬，稳重如山，给人留下许多想象空间和回味无穷的留恋。试看当今，许多书法家及爱好者，写出的书法作品，单个字很好看，平放展示也美观，但是一装裱挂起来，就感觉别别扭扭、不足显现，有遗憾之感，既入不了书展也获不了赛奖。主要原因就是缺少《九成宫醴泉铭》这种书法作品的法度冲击和视觉审美，如果学到《九成宫醴泉铭》大气章法布局，厚重严谨的取势布阵，就会创作出优秀的书法精品，提升书法技艺的层次境界。
作者简介：
冯火春，著名书法家。现为北京书法家协会会员、中国书画春晚艺术顾问、中国金盾网络电视台艺术评委、北京市总工会文化协会专家顾问、国墨香竹书画院副院长、北京中海洋诗书画院院长。
编审：田剑 责编：袁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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